眼皮子浅说说

1、从至正十年(1350)到十二年(1352)，我又在皇觉寺里生活了两年时间。这两年是我人生最重要的一个时期，同时又是一个学习历练的过程。我的学习内容，无非是佛教方面的基本知识。以当时濠州钟离的贫穷，皇觉寺的简陋，当地人文化素质的低下，皇觉寺只是藏身、混饭吃的场所，不可能有多少佛经供我修行所用。

2、三年的生活就这样如浮云飘荡，十七岁的少年长成了二十岁的壮年。

3、在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的命运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对于他们来说，三个也好，三百万也好，仅仅是数字的变化。千千万万挣扎于底层的农民，既是天灾人祸的承受者，也是一战成名的付出者。历史看上去像是和他们没有多大的关系，历史好像只漫步于高墙森严的官邸府院，可是谁也无法否认，他们身上有着改写历史的最大可能性。

4、藏身于皇觉寺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已，我根本就没有心思去诵经读佛，我懂得的只是佛家的一般礼节常识，至于佛家思想、教义不过是人生旅途中的浮光掠影罢了。

5、皇觉寺里混斋饭吃的我，通过各种途径对佛门外的世界有所了解。

6、至正六年(1346)，我曾经返回家乡祭扫父母，由于灾情不减，寺院的住持拒绝让我回去，我只好继续漂泊。直到至正七年，云游四年后，我才返回皇觉寺。

7、我听见洪水慢慢退去的声音，我看见淮河两岸瘟疫又起。上天似乎要将他的人间子民逼至绝境，连续四十天的干旱无雨，赤地千里。大水退后种下去的庄稼干枯了，划根火柴就能点着整个大地。大地着了，人心底的火焰却渐渐萎了。如果天要绝人的活路，人能奈何？

8、就是可惜这酸奶不好外带，容易变味，不能当成伴手礼带到外地。喝青海酸奶的时候记得一定要加糖，不然就错过美食了。

9、就在我栖身于皇觉寺内吃斋念佛之时，濠州城已被红巾军首领郭子兴占领。攻占濠州城当天，红巾军一把大火焚毁了我的栖身之所——皇觉寺。元政府得知濠州失陷的消息后，立即派兵马驻营于濠州城南，声称攻城，可是他们并不敢与红巾军展开正面交锋。他们只在周边地区抢掠财物，或者抓一些青年男子，在他们头上系一块红布，算是俘虏的红巾军，上交请赏。濠州一带百姓被逼得走投无路，只得进入濠州城避难，无形之中壮大了红巾军的力量。

10、生活的历练是命运强加给我的，而我别无选择，只能义无反顾地上路，上路。

11、虽说看美景也能看饱，但饮食男女还是要食人间烟火的。何况，青海的美食又是这么诱人呢？

12、烤出来的羊肠子油润润的，不黏腻而糊香，让人吃不停口，一点也没有黑暗料理的风范。

13、在青海没吃炒面皮，回北京有朋友特别介绍要去青海大厦吃，还没来得及去。不过面皮面片我表示分不清楚，是看厚度吗？还是原料也不同？

14、许多像我这样走投无路的贫民为了能够保住最后的生存底线，拼死也要杀出一条血路。只有血路，才有可能是一条活路。我不再患得患失，我开始务实地面对生命中的所有困顿，我懂得了自己无论置身于何处，都应当从脚下这方土地寻找出路。

15、这时候白莲教在民间组织的影响力已经有所显现，也有人将其称作白莲社。他们所信奉的宗教教义，实际上就是明教，也就是摩尼教的教义。他们的理念是黑暗即将过去，光明即将到来。他们把口号喊得震天响，说什么“明王出世，天下天平”。人若是饿上三天，口号就有了招魂的功效，身心也就跟着走了。

16、能够栖身于皇觉寺，算是上天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我不敢再有其他奢望。怕欲望太满，神佛也不灵光。枯燥的佛门生活，并没有让我这颗奔腾的心平复下来，反而让内心郁积了更多难以排解的怨气。在无人关注的佛门角落，到处都留下了我纾解情绪的行迹。那些泥塑的菩萨对我来说，不是参拜仰视的神佛，而是情绪发作时的破坏对象。

17、麦仁饭一般搭配手抓肉、炕羊肉吃，清口解腻，顺道为吃下一道好菜做好了准备工作。

18、先把羊肉红烧，上面盖一层煎土豆，再放羊肉，再盖土豆，层层叠叠相加，像盖被子，因此得名。

19、在那个凡事讲究规则的丛林世界里，我学会了用更接近于动物本能的视角去看待事物，体验到的世情冷暖也更加深刻。人就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了江湖。正是江湖改变了我的性格，也正是我的性格赋予了后来的朱明王朝一种阴郁复杂的时代特征。

20、当云游三年再度归来，我已拥有了丰富的游民经验。有人因此推断在这三年的流浪生涯里，我接受了新的宗教，新的思想，新的意识形态，甚至说我加入了民间社会的秘密组织。他们说的不完全对，也没有错。如果说人的青少年时期是一个人学习成长和积累过程，那么这三年的江湖经历相当于我在社会这座大学堂里完成了全部的学业。

21、青海美食总体看起来都很扎实，这和地理位置不无关系，既要有饱腹御寒的功能，还要经得住消耗。

22、对于淮河流域生活的人们而言，逃荒是与生俱来的技能。沿着钟离村尘土飞扬的乡间土道，一群群扶老携幼的难民艰难地向前移动着。大旱之后，又遇蝗灾。寥寥江淮，赤地千里，饿殍遍野，哀鸿遍野。

23、任何时代，城市总要比乡村富裕，有饭吃的几率也更大。在一个城市里待得腻了，就想法子去投奔下一个城市。我在四年的化缘生涯中，曾越过许许多多的州县。离开皇觉寺后，我先是来到了合肥，然后转道向西，到过固始、光州、息州、罗山和信阳，再向北转，到过汝州和陈州，最后由东返回，经过鹿邑、亳州和颍州。

24、我不为信仰而来，也不为修行而来。与活命相比，任何信仰都是苍白空洞的。高高在上的神佛无法征服饥饿的灵魂，求他们保佑，保佑吃完了饭的我，还能有下一顿饱饭。

25、在当时，还有二哥陪伴在身旁，还有乡邻刘继祖、汪氏老母、赵氏干娘相助。而此时，我却要孤身一人上路，那些不确定的因素会在茫茫前路等待着我，随时会夺走我本就脆弱不堪的生命。

26、虽然它听起来极像英国的黑暗料理“哈吉斯”，但至少烹饪手法是中式的，孜然大料一放，火架上那么一烤，出来的肉香，完全将材料的“可怕”盖过去了，只剩馋人。

27、一场饥荒带来的巨变，犹如一把利刃生生割断了我身上所有的世俗锁链。父母不存，兄弟失散，家族的社会关系都被一一割断。

28、不单羊肉牛肉、五花、肋条，前面说过，凡是能吃的部位，青海人都能做到很好吃，更不必说使用烧烤这种百搭的烹饪方式了。各种烤肉来上一盘，香味入鼻，肉香入口，那是彻底的满足。适合在吃完手抓肉以后，做收尾。

29、漂泊的江湖生活拓宽了我的视野，丰富了我的人生阅历，更重要的是磨砺了逆境中求生存的本领。可是这个时候的我毕竟是一个挣扎于社会底层的小人物，来到寺庙是为了能够不被饿死，而所谓的云游也是为了能够活下去。

30、云游，听上去是一个多么浪漫的词汇，可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是必须跨过的第二道生死关，与乞讨并无区别。与先前父母的突然病故，家庭的分崩离析以及自己的衣食无着相比，此时的我显得那么的无助与茫然。

31、用羊肉汤烩制成的杂锅菜。里头最常放的除了羊肉、猪肉，还有白萝卜片、粉条、洋芋、丸子、杂蔬等。

32、绝对的食欲菜，光看图就能脑补出真实的香味来！羊肉要先清炖，炖熟后切块回锅，佐以青椒辣椒等爆炒，再配上炸洋芋、芝麻，容器是厚铝锅，吃着那叫一个香辣过瘾。

33、就在我为了能够混口饭吃，暂时寄居于佛门净地之时，外面的世界已经如同一锅鼎沸的水闹腾开来。从至正十一年(1351)五月颍州的白鹿庄起义，领头者是颍州刘福通和颍上人杜遵道、罗文素、韩咬儿等人。到至正十二年(1352)三月，在这短短的十个月时间里，北起黄河，南越长江，东际濠、泗，西抵荆、襄，鄱阳、洞庭之滨，浙西、赣南之地，红巾军遍地游走，一副末世狂舞的乱象在整个中华大地蔓延开来。

34、天不亮起身赶路，突然看到有人家的烟囱冒烟，就赶紧上门乞讨，怕晚了一无所获。到了夜间，要找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休息。远远看见前面有座古庙，就快走几步，拖着疲惫的身躯踉踉跄跄投入庙中。

35、它还有海鲜改良版本，不过那个更像意大利吃法。不在本地人的必吃清单上。

36、我不感谢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我要感谢我的邻居汪氏老母。这个善良的农村妇女备了一份礼物让自己的孩子到寺庙中送礼，恳请寺庙的主人能够收留我。在她的帮助下，我才得以进入皇觉寺。从此，人世间少了一个无依无靠的游民，皇觉寺里多了一名混饭吃的小行童。

37、从来到这个世界，那一场接一场的人间灾难，就好像前世已经彩排好似的，排着队碾压过我的精神与肉体，企图将我身上所有可以证明自我存在的价值符号都一一擦去。

38、首先，要用土豆擦子把土豆“擦”得茸茸的，放到网眼密实的纱布里加水裹起来，揉挤出些许水分滤到容器里做淀粉备用，纱布里的土豆泥就拿来与面粉、盐、花椒粉等和好，然后加上刚才滤出的淀粉水揉匀，摊开到不锈钢盘子里，隔水蒸熟，板结以后切条切片。

39、在这边店里吃着洋芋酿皮，还可以从隔壁端一碗炸洋芋块来吃吃。在大美的青海游玩，不进酒店，专吃路边小吃的话，你一天三顿就能遇上三顿不一样的土豆小吃。高原的洋芋，有不一样的面香。水土造就的，复制不来。

40、宋人笔记中说，有人带有古镜，镜上刻有铭文：“同心人，心相亲，照心照胆保千春”在我看来，人的出生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它就像一面镜子，每个人在面对这面镜子的时候，纤毫毕现，无处掩饰，也无法躲藏。你有张狂之态，你有暴虐之气，你有侠义之风，你有温润端厚之姿，那不仅是现实相。按照佛经的说法，业报通三世。我们生为这一世之人，踩着前世的足迹，布下后世的脚印。人的出生，就像压在人的命数里，让你动弹不得。想到你们也是后世的解读者，会拿着那面古镜来照我。我的眼皮子浅得，也只能存得下一顿饱饭。一顿饱饭，够不够多。

41、还有一种盖被是直接摊一大张面皮，将烩好的羊肉完全盖住，封住香气，焖着，吃的时候，一掀被子，香得人倒退几步，了不得！

42、围炉吃火锅，是全国人民的日常，各省有各省特色的火锅炊具、蘸料和涮法。青海人的土火锅就是牛羊肉、酸菜、粉条、豆腐、肥肠、蘑菇、土豆等等等等，一大锅食材扎扎实实垒着镇住你，牛羊汤底扑噜扑噜熬着慢慢吊着你，让你吃到淌汗，吃到心里喊停，嘴上手上却停不下来！

43、加点面筋，淋上热油呛香的辣椒、蒜泥，拌上切得细细的韭菜叶，加点醋，用筷子那么一拌开........在舌尖上享受青海，就这么从一碗洋芋酿皮开始了。

44、这种熬茶是有讲究的，一定要用四川或是湖南出产的砖茶，而不是打酥油茶的云南茶来做。茶叶要在茶罐里慢慢熬，分次加上青盐、姜和花椒，慢熬成一罐浓茶，才倒出来喝。

45、好比是羊肉版锅包肉，但不一定挂糊，也比东北锅包肉酸甜的轻些，加重了胡辣味道，十分下饭。

46、或许将来会有人拿道德的尺子衡量我这时候的生存标准，可是对于一个连生存都成问题的人，空谈道德显然是不现实的。就像一头在草原上生存的狼，填饱肚子才是第一位的，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什么样的手段都可以去尝试。暴力源于内心无处安放的恐惧，置身于那样一个令人绝望、迷惘和崇尚武力的时代，暴力成了活命求生者的甲胄，更是他们的饭碗。

47、当一个人的身份越来越模糊，意味着这个世界已将他无情地抛离。对于像我这样的浮浪者而言，除了用死亡或流亡的方式来摆脱暴虐统治所加诸身上的压榨剥削外，往往也采取一些非正常的或绝非自己所愿的对抗方式。那就是变身匪盗，或集体造反。

48、晚年时期，我在回忆自己的这一段人生经历时，也不无得意地感慨：“阅人既多，历事亦熟”，“人情善恶、真伪，无不涉历”，“人之情伪，亦颇知之”。那一段生死漂泊的江湖经历，让我迅速地成长并成熟起来。对于我人生的几十年光阴来说，这段经历帮助我迅速地跨过青涩的懵懂年代，将我直接带进了成年人的欲望丛林。

49、羊的上上下下，脑壳、羊肠、各样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部分都运用起来了，还都挺好吃。除了羊蹄、羊角、羊尾巴毛以外，估计再没什么可扔的了。

50、吃不上饭的时候，让人觉得那些叨叨絮絮的禅言佛语听上去就像是一个笑话。

51、父母双亡，兄弟离散，几乎所有与血缘有关的联系都被艰难的世道无情地割断。官府衙门不会管我的死活，地方甲长也没人会在意一个游民的出现或者消失，现如今连一座香火不济的寺庙也不肯收容我。恶风浊浪、险峰断壑的人生旅途中，我就像是一个捕风的汉子。在烽烟四起、风雨飘摇的元末大起义的前夜，我并没有做好精神上的任何准备。

52、我这个乞丐，曾经无数次在争食抢地盘的街头，和其他乞丐们挥拳拔刀。我们没有仇恨，有的只是一点聊以糊口的利益，以一敌众，刺刀见红。就是在这样一次次与死亡的博弈中，我用自己的勇气狠狠地扼住了命运的喉咙。

53、在艰难的世道里生存，凭着对人情真伪的洞察来识别人心。谁是自己的敌人？谁又是盟友？我懂得了利用人性的弱点来控制、驾驭身边的人，将他们玩弄于股掌。如果说黄沙铺就的官道接通了个人奋斗的理想叙事，那么，布满泥泞与陷阱的羊肠小道是通向江湖的风险之路。在体制与江湖之间，或许有一个供人自由出入的灰色地带，但不属于我这种人。

54、当我再度背上破包袱，提上木鱼和瓦罐，重新投入社会。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种感觉更多是由于身份的变化所引发的。我先后漂泊到了庐州、六安、汝州、颍州等地。如果说在此之前，我还只是大元朝濠州府钟离县太平乡孤庄村里的一个普通男丁，是父系朱氏和母系陈氏家族血缘关系链中的重要一环，是皇觉寺有度牒在身的和尚。那么迈出皇觉寺门槛的那一刻，我算是彻底陷入到人生的大迷茫中。

55、有一次，打扫佛殿累了，我走到伽蓝殿时不小心被伽蓝神像的石座给绊了一跤，我拿过扫帚憋足了劲儿打了伽蓝神一顿。还有一次，我因为大殿上供养的大红烛被老鼠啃坏而遭到长老数落，事后向师兄讨了一支笔，在伽蓝神像的背上写了“发配三千里”五个大字。虽然皇觉寺是一座寺庙，毕竟也是微型社会。初来乍到的我，年纪小、资历浅，既要忍受长老的斥责，还要忍受那些年长和尚对我这个新人的欺负。这些都算不得事，我在神龛前念叨，让我做一个饱食终日的和尚。但念叨完，内心仍有隐隐地不安，难道这就是我人生的终极理想吗？事实证明，当然不是。

56、一些士大夫甚至普通人需要掩饰的观念和性格，在我们看来，根本就没有掩饰的必要。在那些达官显贵们看来，我们的血液里流淌着难以抑制的反社会倾向。而这种倾向，是随时可以引爆的易燃品。

57、西宁街头的爆款美食，材料简单，只需要面条和肉臊子，但做出名堂来也不容易，本地人各自都有一家固定的面馆，吃别家的总觉得不得劲。

58、要说去青海怎么吃饭，点些什么菜，我还真能撸起袖子来说几样：

59、   就在我投身寺庙后不久，淮河流域又迎来一场天灾人祸的大饥荒。皇觉寺僧人平时靠收租维持生活，当灾荒袭来的时候，佛门也难以自保。寺庙的主持只好紧闭庙门，将众僧遣散，而我也成了遣散对象。无路可寻的僧人只好投身于纷乱的世道去寻找活路，所谓活路，无非就是将他们赶入民间社会去化缘乞讨，不至于饿死于佛门禁地。

60、青海人以前都是自己在家做酸奶，和现在打果汁似的那么普遍。用上酸奶引子，当天做当天吃，天天吃还是天天馋。口感非常厚，奶香又足，吃了这种酸奶，看到包装酸奶，看也不想再看一眼。

61、用羊高汤浓浓的熬一锅出来，加上五香大料、花椒粉、黄姜末，冬天吃着热乎给劲，也常被拿来当早餐，但里面其实是没有米饭的。发音“闹闹”。出门在外的青海人提起这口来，立马想家。大杂烩式的煮一锅，早中晚饭都能解决了。

62、将羊肉、内脏和面粉、淀粉、佐料拌制均匀，灌制到羊胃网里，再在外圈扎扎实实的缠上一圈一圈的羊肠，包裹得密密匝匝的，就成了筏子肉，因为它的外形就像一只缩小版的渡河的羊皮筏子。

63、我要从南走到北，还要从白走到黑。我要人们都看到我，但不知道我是谁。我在外面游荡了四年，经过许多的地方，到底经历了多少人生的苦难，已经很难计算清楚了。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我的收获应该是大于苦难的。如果说，以前的我是一块坚硬的石头，没有什么困难能够使我屈服。那么，在经过了四年的外出游荡后，在我的眼里，天底下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称之为困难。困难从来就是弱者的墓志铭，不屈才是一个强者的通行证。世道越难，骨头越要硬。

64、青藏高原，最普遍的美食就是糌粑和奶茶酥油茶了，不过头一次吃的，会有点吃不惯，咸味儿的，一时接受不了，吃过两三次以后就会找着吃了。

65、吃一顿土火锅，是腾不出肚子来装其他东西的，选择要慎重。最好专门留出一顿来专吃它。

66、在这三年时间里，我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物，与社会上的三教九流、低层百姓在一起摸爬滚打。既得到无数好心人的帮助，也受过别人的胯下之辱与白眼。在我所经历的人间万象中，我体察到的是人性的弱点和人情的真伪。而所有这一切，成全了我性格深处猜忌、残忍的另一面。也让我懂得在什么时候该缩回壳里当一个软体动物，什么时候该梗着脖子装好汉，忍常人之所不能忍，为常人之不敢为，该出手时便出手。

67、我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在这个世界上失去了人生的定位。每天当我睁开眼睛，见到的不是第一缕阳光，而是一个无序、混乱、凶险的冒险空间。失去了家族和寺院的蔽护，自己就像是一只断了缆绳的小船，任何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浪，都有可能将我吞没其中。

68、把灌制好的羊肠，在撇过油的羊汤里煮熟，或是直接在油锅里煎熟煎香，切块，做成汤面、拌面的哨子，在西宁也很受欢迎，称为羊肠面。起得早的，别忘了一定要去吃一碗。

69、一个人的生存受到威胁，而不得不逃亡。逃亡，让一个游民无限地接近于匪盗。匪盗汇合，啸聚到了相当数量，就会变质为犯上作乱的造反者。在脱离了主流社会后，人很容易失去自己的角色定位。我们无根可依，随时势浮沉游荡的一群人，没有地位，也失去了社会最起码的尊重。为了达到眼前的目的，我们很少会产生是非黑白的价值观念。

70、吃筏子肉的时候，或是整条蒸熟煮熟，或是切块以后烧烤着吃。在青海的夜市烧烤摊，这种筏子肉最是奇货可居。

71、洋芋就是土豆，高原地区出产，特别的面糯，当做配菜或是主料，都很出彩。

72、有的人专喜欢吃羊肋条，还有个专门的称呼叫白条手抓。总之，手抓肉是吃过一次就忘不了的。

73、在任何时代，游民的社会经历和社会经验都会比那些困于一处的农民来得更加纷繁复杂。也正因为如此，种种世相才历练了我的多重性格。丛林，自然就实行丛林法则。至于道德，说多了就成了招牌和幌子，晃了别人，也晃了自己。

74、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究竟走过哪些地方，只知道有村过村、有寨穿寨，遇到城市，就在城市里面多待一段时间。如同一个乞丐，也的确是一个乞丐。

75、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究竟漂泊了多久，太阳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从至正六年(1344)离开皇觉寺外出化缘，直到1348年才又重新回到濠州。在外面整整漂泊了四年。或者说，我在外面讨了四年饭。饱尝了人世间的白眼与斥骂，每天问自己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下一顿饭在哪里？  

76、我在寺庙里只做了五十天的行童，从未离开过熟人社会的我，只得凄凄惶惶地踏上行乞之路。日出上路与饥民相伴，暮投古刹伴清风而眠。逃荒之旅，让我尝遍了人间的冷暖艰辛，体味了世间百态万象，了解了社会上各色人等的生存方式，这些都是我在那小小的钟离村无法体验到的。

77、至正四年(1344)九月十九日，这一天是观世音菩萨的涅槃日。而前一天是我的十七岁生日，生日对于如同孤儿的我来说，能够想到的，无非是父母苦难的一生。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选择进入皇觉寺当了一名游方和尚。

78、一个被社会和生活迅速催熟了的农村孩子，从乡村到江湖，让我获得了同龄人不具备的特质，勇敢，精明，适者生存的手段。江湖在赋予我这些东西的时候，也必然会损伤我身上所具备的与道德有关的品质。

79、满不是你自己照样煮一锅大杂烩的味道，这和高原的水土，吃高原草料长大的牛羊肉质，开锅沸点低等，都有关系，是一方水土赠予的美食。

80、西北伙食，大肉居多，舒舒服服吃完一桌下来，肠胃还是有负担的，这时候就需要来一杯青海特有的熬茶来中和一下油脂，促进一下消化吸收。

81、在牛骨熬制的高汤中，加入牛羊头肉、肚条、心肝等在其他地方不受欢迎的杂碎，浓酽酽杂烩起来，熬煮成一锅，放上葱花、香菜、辣椒面，配上饼子大快朵颐，汤鲜味浓，一连几碗，吃到打长嗝。这就是广受西北人民欢迎的杂碎汤的大概制法了。

82、这时候的我和四年前已经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一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心智方面变得更加成熟；二是云游经历让自己更大范围地接触到社会的各个层面。我深切地感受到，眼前的孤庄村变得那么小，而孤庄村外面的世界却变得那么大，吸引着我投入其中。

83、手抓肉，对肉和火候要求很高，可以略抹椒盐吃，蘸辣酱吃，就是白啃也相当不错。